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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雪（第1页）

窗户上晶晶莹莹地划着几笔字，波光流转，奇特地打磨着视线。粒粒结成的云霭伸展开，打着哈欠将上方一环清明的世界环抱起来。是白的。白啊，抱着中年的橘红，暮岁的苍绿，还有一方方在浅谈飞扬后睁着的，灰黑。

灰黑，那是江南的水乡。小楫轻舟，长篙搅动着软绵绵的歌声，歌声，又搅动着映动的初阳。一定干草色的草帽，挽着单布袖子，赤着小腿，与斑驳划裂的木船融在一起，融成一幅和谐的……记忆。

记忆，不如说印象。在印象中，那水道旁是灰岩堆砌的岸，在印象中，那并不纯净的白上顶着灰黑色滑落平立的屋檐，在印象中，又草筐，又散落的菜叶，躺在一滩水里，蔫蔫的沮丧，然而，自然。

那时雨后的宁静吗？昭示得却是曾经的喧嚣。船打靠岸，人们叫嚷着纷纷跑到一边躲雨，小贩们抢着收拾萝卜鲜菜，用草帽罩着一哄而散，慌乱中残剩下遭了虐待的破叶残茎。宁静，深切地感受着，欣享着，又漠然着，因为那片刻的喧嚣，那碎打的雨痕，已深深地敲在心上，一下，两下。

与顺着灰黑划下来，划过并不干净的白墙，留下一道深色的长痕。

南方没有雪吧？

当那冰冷又温蕴的霭升腾开，铺满整个玻璃时——就仿佛心中的睡意袅袅升腾——外面的世界，已然不再清明。然而在天与地毫不吝惜地交触时，不是很清明，很旷达吗？一粒雪摇下来，两粒雪绕下来，三粒雪舞下来，四粒雪飞下来，无数粒雪……被风吹着忽东忽西，却又偏偏悠闲万分地落下来。额角一凉，沾了一粒，只带来轻巧的一凉。眼前忽幻出冰晶，反着清澄的光。心像变成了一粒更小的雪花，随风舞，随风舞，只是漫天不见的雪花中的一个。

幻想着大地即将铺满厚重的如毯般的雪，想跌倒在地上，深情地亲吻。然而并没有如此的雪，也没有如此的热情。我只喜爱心的飘忽，随着一粒粒雪，一个个风信而飘忽。宁静，因为喧嚣，但也终归于宁静。

不喜欢南方的雨，也不喜欢北国的雪。如果赋予属性，我却耽于江南的雪，北方的雨。雪与雨，本是一颗心，南与北，完全可以不夹杂属性，只是我们任意赋予的感情。

也许会飘散开，如烟如雾，但窗外的景色，却是，不变。

完于2004.12.1611:16by东方落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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