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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（第1页）

醒来时，已是半夜。身边是胤禵忧郁的脸。他见我醒了急急忙忙扶我坐起，“要不要喝点水？”

我摇头，“四妹她收敛了吗？”

“嗯，你二哥亲手收敛的，已经带回家了。因为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能出来，前些日子便下葬了。”

我闭眼，原来——竟是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。

胤禵抱紧我，“明天还要折腾一天呢，再睡会吧。”我摇头，“你知不知道，四妹小时候性格就极倔，面目很冷，跟个冰人似的从不爱笑。只有面对二哥的时候才会开心的笑，那时候我偷偷的跟大哥和小环说，二哥就是四妹的笑穴。我和四妹都跟二哥练功，我爱偷懒，四妹从不，倒不是因为她多爱武功，而是因为是二哥教她，她想得二哥的夸奖。有一次她和我比武比输了，我看见她偷偷的躲起来哭了很久。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赢过她，我其实很怕她哭，因为她真的很少哭。她虽然面冷可是心眼极好，小时候除了二哥给她的东西，其他人给她的东西她都去偷偷当掉换钱分给穷人家的小孩。可是笨得很，每次都被当铺的人骗，能当十两的东西到了她手里顶多当一两。后来我便跟大哥说，让大哥不要给她东西，直接给钱。阿玛额娘给她的东西我也拿钱去跟她换，值十两的只给她五两，她每次都很开心的跟我换，我在一旁骂她是贪财鬼就认钱她也从不恼。……”

那一夜我絮絮叨叨的跟胤禵说了一晚上琉璃的往事，时而笑时而哭，胤禵只是紧紧地搂着我听我诉说，并不搭话。一直说到最后，我看着胤禵的眼，看着他满眼的心疼，淡淡地笑了，“胤禵，我没事的，我要好好得活下去，带着她那份一起好好得活下去。”

胤禵使劲地点头，“好，我陪你。”

康熙四十七年九月，太子胤礽以“赋性奢侈”、“暴虐□□”、“语言颠倒，竟类狂易之疾”为由被废黜太子身份。

那一年，我在知道自己彻底失去妹妹的第二天嫁给了十四皇子胤禵。婚嫁当日，我执意带了一根银钗，那闪亮的白色已是我能够悼念琉璃的唯一凭证了。嫁给胤禵后，我们搬到了十四阿哥府，走出宫门的那一刻，我回首看去，这六年的光阴可以湮灭多少鸟啼花泣、雨淡烟浓。可真正回头看，又怎能长过一个回首？而我，在付出了这么多之后，得到的也不过是走出了那个宫里一小步。

大哥于我大婚的次日上书辞职，皇上恩准。后，大哥离家，不知所踪。

二哥亦辞去了禁军的职位，申请参军保卫边疆。他前去边疆之日，胤禵带我去送行，我敬了二哥一杯酒，两两相望，别无他言。

那一日，杨柳岸，晓风残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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